杭州推出“荷”主题公交 将西湖美景搬上车厢

潮(cháo)新闻 记者 徐贤飞 沈立 售价1314元(yuán)一枝的并蒂莲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 这个夏日，记者在金华采访时发现，当地一些特色农产品已跳出生鲜赛道，成为满足情绪价值(jiàzhí)的“轻奢品”，带着山野的自由(zìyóu)烂漫，戳中城市青年的心(xīn)。 深夜(shēnyè)12点，金华赤松镇北山口村佛手(fóshǒu)种植基地灯火通明。直播间里，青翠的佛手果带着枝叶被小心剪下(jiǎnxià)。这些曾被丢弃的疏果，如今贴上“赛博宠物”标签，顶级造型果一个就卖百来元。 武义柳城畲族镇十里荷花物种园里，凌晨(língchén)五点采花工就开始忙碌。24小时后，这份来自深山的(de)高雅，就会插在北上广白领的花瓶里。普通的单枝(dānzhī)售价10元，象征“一生一世”的并蒂莲则高达1314元。而百里外的浦江杭坪镇乌浆(wūjiāng)村芍药基地，带着(zhe)晨露的芍药、洋桔梗也“坐”上冷链车，枝头还留着主播“让生活多些明媚”的寄语。 金华这些特色农产品，何以跳出(tiàochū)生鲜赛道成为(chéngwéi)“轻奢品”？我们进行探访。 一(yī)、种植户怎么种，变了 每当说起自己的芍药，浙江舞花者园艺有限公司(yǒuxiàngōngsī)负责人(fùzérén)薛勇免不了要讲一个故事。 2019年，他关掉广东中山年产值数千万元的灯具厂，在老家浦江乌浆村流转了(le)2000亩土地，正式进入芍药(sháoyào)种植(zhòngzhí)产业。芍药花开得不错，可他却请不来北方芍药种植专家。 “连续几年邀请(yāoqǐng)，专家都只是微信(wēixìn)回我个表情。直到2022年，我们花批量上市，在市场上闯出声响，专家才真的来。”薛勇说，“后来他(tā)告诉我，他其实不信浙江能规模种植芍药。” 山东、河南等北方省份，才是芍药的传统产地，这(zhè)些年，浙江也有人试种(shìzhòng)芍药，但没有形成气候。而薛勇勇闯“无人区”，开辟出浙产芍药这一新赛道，也难怪(nánguài)专家一定要眼见为实。 浦江县(pǔjiāngxiàn)杭坪镇乌浆村舞花者园艺基地大棚里的郁金香竞相绽放(zhànfàng)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 薛勇介绍，芍药(sháoyào)对生长环境要求较为苛刻，喜光、耐寒，偏爱在土层深厚、湿润、排水良好(liánghǎo)的壤土中生长，还需要持续3个月、气温维持在5摄氏度(shèshìdù)以下的冬季气候条件。“巧(qiǎo)就巧在，乌浆村这个山区小气候，基本满足种植条件。”薛勇说，再加上(jiāshàng)从国外(guówài)引进了70多个芍药新优品种，从国内鲜花主产地云南请来种花老师傅，实现了“芍药南迁”。 如今，舞花者园艺(yuányì)公司已有鲜花生产面积已达1500亩，主要种植芍药、郁金香、洋桔梗(jiégěng)、百合(bǎihé)、彩色马蹄莲等多个(duōgè)品类，其中芍药切花种植面积最大，占地1000亩。去年公司实现产值达4000多万元。 如果说薛勇是“无中生有”，那么武义(wǔyì)十里荷花种植基地负责人王核就是“优(yōu)中种优”。 武义十里荷(hé)花物种园的荷田里，王核在检查荷花的生长情况(qíngkuàng)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 王核是与武义相邻的永康(yǒngkāng)人，与薛勇一样(yīyàng)，进入农业赛道之前，是位工厂老板。12年前，一直喜欢荷花的他，承包了武义的十里(shílǐ)荷花基地。 武义宣莲(lián)是中国三大名莲之一。柳城畲族镇就是武义宣莲的发源地(fāyuándì)及主产区，已有1300多年的种植历史。 王核与儿子王胡傲找到荷塘(hétáng)里新开放的(de)并蒂莲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 “武义宣莲本来就是好品种，但是我们不能仅仅停留于此。”王核说，这些年(nián)来，他做对两件事，一是(yīshì)让(ràng)儿子王胡傲读了土壤学专业(zhuānyè)，一是引进1000多个国内外引进荷花新品种，在农业专家的指导下，进行选育。2020年，王胡傲从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(fēnxiào)土壤学专业毕业；2022年，父子俩花了10年时间培育的并蒂莲完成国际登录，命名为“武义并蒂”，还(hái)创造了浙江农业之最——三蒂莲(单株雌蕊最多的莲花)纪录(jìlù)。 如今，自然界偶发产生的并蒂莲(bìngdìlián)，已在王家父子手中成为“5%的概率事件”。他家的一亩荷塘(hétáng)里，可开出上百朵并蒂莲，还会(háihuì)出现“同心莲”“三蒂莲”“三雌并蒂莲”等象征“好运莲莲”的荷花。 金东区赤松镇北山口村，村民在佛手种植现代化示范基地采收带枝条(zhītiáo)青果。共享(gòngxiǎng)联盟·金华 时宽兵 摄 至于金东区北山口村的佛手，靠(kào)的是智慧农业(nóngyè)，数据种田。村里一个个白色大棚，就是佛手“最适合的家”。大棚内安装了上百个监控摄像头和(hé)传感器，不停从周围环境中收集温度、湿度、光照等关键环境信息，并将这些数据实时传输到“未来(wèilái)乡村在线平台”。 大棚深处，一款绿色的控制箱引人注目。这个水肥一体化系统，连接着每(měi)一株佛手，会根据佛手生长需求(xūqiú)、土壤状况，智能定量配比水肥，实现精准滴灌。北山口村佛手基地技术员邢祝生介绍，这些智慧(zhìhuì)种植方式，保障了佛手青果期从2个月(yuè)延至9个月。 “这些都是科技加持的(de)结果。”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农学专家李真(lǐzhēn)博士说，这三种农作物的种植(zhòngzhí)，都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原有的物性，是种植户依靠着现代技术，对自然禀赋发起的挑战，让植物(zhíwù)的生长有着更多的可能性。 村民通过电商直播平台(píngtái)佛手销售到全国各地。共享联盟(liánméng)·金华 时宽兵 摄 二、种植户怎么卖，变了(le) 种得好不等于卖得好。长久以来，传统(chuántǒng)农业的销售模式要么靠批发商，要么就是(jiùshì)农户走街串巷，提篮售卖。 北山口的佛手，改变在2018年。那年，村民(cūnmín)邢(xíng)小兵发现农产品畅销(chàngxiāo)网络，便辞去原先的平面设计(píngmiànshèjì)工作，回乡尝试开淘宝店卖佛手。2019年，直播带货模式兴起，邢小兵走进镜头尝试做主播。“那个感觉很奇妙，五湖四海的客户，从好奇佛手买下佛手，到教我(wǒ)怎么卖佛手。我第一次体会到用户生态。”邢小兵说。 佛手千姿百态，在客户的(de)“指点”下，邢小兵开始“云选果”模式，把佛手进行“一物一拍”，突出每个佛手的个性，让消费者竞拍。如今，北山口村已有30多支(duōzhī)直播(zhíbō)团队，去年佛手产值1.6亿元(yìyuán)，60%的佛手通过电商销售。通过直面消费者，北山口重新掌握(zhǎngwò)了产品定价权，佛手价格从15元/斤涨到70元/斤。 就当佛手凭借千姿百态(qiānzībǎitài)，在直播间(jiān)论个卖时；薛勇(xuēyǒng)的销售，也从批发为主转为直播销售为主。两者间占比，从原来的7：3，调整3比7。 舞花者园艺基地的包装(bāozhuāng)车间，主播“婷婷”正在直播销售鲜切花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(shè) 与佛手“一物一拍”不同，薛勇给他家花卉(huāhuì)制定(zhìdìng)的是标准化分级(jí)销售模式。以芍药为例，一律剪枝55厘米，花苞直径3.5厘米的是A+级，3～3.5厘米是A级，3厘米以下的是B级，价格从每枝10元~3元不等(děng)。 “农产品建立工业品标准后，质量才能稳定，才能吸引优秀的合作伙伴。”薛勇说，他家已培养了5位主播，去年(qùnián)还成为董宇辉(dǒngyǔhuī)团队“与辉(yǔhuī)同行”的鲜花供应商，实现了三分钟售罄10万支芍药花的佳绩。 荷花更独特。它的(de)销售，面对的是如何新鲜走出大山的千年难题。 王核说，荷花作为水生植物，植干中空，水分(shuǐfèn)涵养能力差，保鲜运输(yùnshū)比其他花卉更难。离开水，荷花半个小时就(jiù)会发枯，3小时就会垂头。长久以来，荷花只供游客上门欣赏，自己却走不出荷塘。 让荷花走出荷塘，是5年前王胡傲的突发奇想。直播兴起(xīngqǐ)，眼看着其他农产品“登陆(dēnglù)”各大平台(píngtái)。王胡傲觉得，荷花也应该走进直播间，走出荷塘，走入千家万户。 通过洋兰管里的营养液(yíngyǎngyè)，让荷花24小时新鲜如故。潮新闻记者 沈立 摄(shè) 想法很好，可实施起来(qǐlái)困难重重。父子俩首先想到了云南的鲜切花，他们(tāmen)当即去云南学习，引进了洋兰管，也加了冰块，用泡沫箱封好进行快递。尽管如此，第一年荷花运输时，常有损耗。这些年，他们先后与美国、越南等(děng)国家(guójiā)和地区合作，借鉴进口花材的包装经验，摸索出一套(yītào)荷花的保鲜(bǎoxiān)办法。到去年时，荷花保鲜技术基本稳定，耗损率不到1%。 “关键就在于洋兰管里的营养液，是我们(wǒmen)针对荷花专门配置的，能(néng)让荷花24小时新鲜如故。”王核说。随着保鲜技术的提高，荷花销售每年以5%的速度增长，去年(qùnián)销售额突破200万。 这三种农产品，都以直播销售为主。采访中(zhōng)，几位种植户告诉记者，从靠批发到靠直播，不仅让他们掌握(zhǎngwò)了产品定价权，还可以(kěyǐ)利用直播间(zhíbōjiān)这个独特的交互空间，与消费者互动交流，共同开拓产品的新功能。 三(sān)、农产品怎么用，变了 北山口的几位主播(zhǔbō)已经不记得，是谁先提起来卖青果的。他们也记不得，是在哪个直播间先养青果的。他们只记得，好像(hǎoxiàng)有只无形的手，推着他们把(bǎ)青果上架，然后摆进水培花瓶里，与(yǔ)消费者一起“云养”青佛手(fóshǒu)。当直播间里青佛手长出了根系，颜色渐由青转金黄，订单也随着雪片般飞来。 佛手自古就(jiù)是文人雅士钟爱的清供。北山口的佛手开始时，也是以清供摆件的形象出现的。“但上了(le)网，进了直播间，佛手该怎么用、怎么玩，就不是我们可以定义的了，那是消费者共同的创意(chuàngyì)。”金华市(jīnhuáshì)山口生态农业(shēngtàinóngyè)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邢燕说，有人用它插花，有人把它当作“赛博宠物”，玩“养成系”。 短短几年间，这些由消费者自发创造的行为模式，催生出(cuīshēngchū)农产品罕见的“用户生态”，令佛手的价值锚点已悄然位移。“水培的过程，就是(shì)一场沉浸式的生命观察(guānchá)体验。佛手的造型又独特，我们就不是在卖原料了，是卖体验、卖艺术(yìshù)的。”邢燕说。 荷花(huā)与此类似(lèisì)。通过营销(yíngxiāo)方式的改变，在王胡傲直播间里，与消费者(xiāofèizhě)你一言我一语交流中，荷花与中式浪漫就将强关联，实现了产品的三次跃迁：从鲜荷的基础品，到保鲜包装花的改良品，再到“中式浪漫”仪式感花礼的情感品。 武义柳城畲族镇十里荷花物种园共富工坊展厅。潮新闻记者(xīnwénjìzhě) 沈立(shěnlì) 摄 “农产品(nóngchǎnpǐn)摆脱了单纯食用、观赏的(de)功能，进化为承载人类(rénlèi)情感的生物媒介。在订婚、求婚的仪式上，一枝并蒂莲感售价1314元(yuán)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”浙江大学金华研究院(yánjiūyuàn)孙莎莎研究员说，这其实是居民消费升级产生的溢出效应。一些独特的农产品，得以实现价值重建。消费者购买的，不(bù)只是(zhǐshì)果实或花朵，而是一种对于自然生命成长的参与权，一份对美好生活经营的仪式感。由此可见，农产品极具情感品、“轻奢品”的潜力，而这也让乡村(xiāngcūn)共同富裕有着更丰富的想象空间。 在“舞花者”的花田里，种花、采花的工人都是本地村民。他们大多六旬左右，月薪四千元(sìqiānyuán)上下。薛勇(xuēyǒng)介绍，长期在公司上班的村民有140多人，农忙时有近(jìn)300人，去年光工资就发了800多万元。“这是让(ràng)我很(hěn)骄傲的事。村里老人年纪大了，很难出去赚钱，现在我们一起种花一起富。”薛勇说。 农产品摇身一变成“轻奢品”，这看似新奇的经济现象背后，正暗藏着农业价值链重塑的破局之道。这一新兴趋势，也给农产品增值开辟出充满想象力的空间(kōngjiān)。而金华能否(néngfǒu)有更多农产品跳出生鲜赛道(sàidào)，从“论斤称”到“论情感卖(mài)”，我们拭目以待。